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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派出所的留置室工作,也就是暂时让人失去自由的地方,正如医院里经常会目睹人类悲惨,痛苦的一面,这里也处处可见人性里颇为阴暗,晦涩的一面,可能精神上的冲击会更猛烈些吧。
在这里工作,最怕遇到熟人,比较尴尬。记得是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外而的警车直接开了进来,“又有活了。”老徐说道。只见车门打开,进来一个女的。瘦瘦小小的,长得不好看,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我一个亲戚王强的未婚妻,前不久还去喝了她们的订婚酒。我一下子有点没了主意,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向右侧着头,这是她的招牌姿势,没错,一定是她,按道理,她也应该认得我,可她根本没有正眼看我。我在犹豫着……
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就这么坐着,用自己的方式,我决定还是不要和她相认。趁她还未发现我之前,我走出了留置室,当然,也不排除她早就认出我,只是不想认我的可能。
我站在露天,只听见老徐在问她:“叫什么名字,住哪?”“陈丽,三大队。”
是她。不过,地址是瞎编的。接下来,是老徐登记,他写字一向很慢,十几个字,能够写上好几分钟。我还是左右为难,如果她是一个比较随和的女孩子,我倒会进去问个究竟,可以帮的话,帮一帮,毕竟在这里还是认识人的。可她是那么的小心,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可能与我的不期而遇,在她看来,是雪上加霜的事,特没面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这时,后面传来脚步声,是老徐,“怎么,天又不热,在外面吹风?”然后,小声地对我说,“今天怎么换了个人似的,平日里,看见女孩子进来,最兴奋了,今天怎么了?”
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瞒他了,这也是很平常的事,就向老徐说了事情的原因。老徐点点头:“那你不想被她看见,就去门口值班室里坐,这边交给我了。对了,我刚才听见他们说,她是因为在超市里拿东西,没给钱,才被抓了进来。”
我去了值班室,跟几个人聊了聊天,看了会报纸,又不停的看表,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关于陈丽的事,我又不能向民警直接问,有时问了也是白问,如果她要是在里面关上个一夜,就惨了,包括我。喝茶,看报,看他们一伙打牌……上厕所,
我走出了值班室,又看了看表,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直奔厕所。前面大厅的顶上有一盏圆形的灯,光线很暗。突然,在旁边的一条走廊里冒出个人影,吓了我一跳,瘦瘦的,不就是陈丽吗,她仍旧保持着招牌姿势,我心头一阵纳闷,他们把她放了,效率变得这么高,想开口招呼一声,还是没有说出来,可能真的没事了。哦,谢天谢地。
上完厕所,一个人轻松了很多,我又回到留置室,还没到门口,只听见一阵阵呼噜声,准是老徐又睡着了。“这个女的这么快就放了,真是少见。”我问。
“谁,她,糟了,让她给跑了。”
接下来是一阵慌乱。老徐骑自行车出去追。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我看上去也挺乱的,但并不着急,我说我也不知道她住哪。第二天,民警说只是想警告她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此无事。
这件事没有谁再提起过,我也没有告诉我妈,因为她的嘴不牢,我更不想破坏王强小两口的感情,陈丽后来我也见过几次,没有说话,她还是向右侧着头,好象在躲避着什么,看着她,我仍然会想,那天她有没有认出我来,虽然答案已经毫无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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