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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未进五月,阿波罗就不断地把白花花的阳光种植在坚硬的水泥路面,然后绽放开大朵大朵毒炙的花朵,使人确信真正的夏天已经来临。
刚刚拐进古城路,就可以看见凤凰公园门前威严高耸的雕刻牌坊。有华昊的短信发过来,他说:“晚上九时,七十年代。”
云裳的回答也是干净利索:“不见不散。”
“如果说没有闻到残留手中你的香水,我绝对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就想着你的美 ,闻着你的香味 ,在冰与火的情欲中挣扎徘徊 ......“
对面新近开张的音像店里有刀郎的《冲动的惩罚》CD音乐传来。云裳没有停止脚步,尖尖的高跟鞋在飘落的蔷薇残红上踩过。
认识华昊,是在半月前的七十年代。气喘吁吁的云裳刚从DISCO领舞台退下,白色的藤椅尚未坐稳,就有勤快的侍应生送来冰镇的青啤。
“您好小姐,是对面的先生让我送过来的。”侍应生说。
“谢谢。”接过漂有丰富泡沫的啤酒,云裳仰首饮尽。邻座男人向她投以微笑的示意,然后走过来。
“刚才你跳的棒级了!”男人轻轻鼓掌赞道。
“是吗?”忽隐忽现的旋转灯影里,云裳对男人的打讪不置与否。其实这种无聊的男人,云裳见过许多许多,甚至可以填平流过城市中央的那条密水河。
对于云裳居高临下的冷漠,男人没有感觉丝毫的尴尬,继续微笑着说:“鄙人华昊,过会请您赏脸共进夜宵如何?”
舞曲骤然停住,灯光大亮。云裳转过头来,开始仔细打量着华昊,这才发现身旁的男人并不是想象里的讨厌:白色的立领DVNHILT恤,黑色的休闲西裤,GIANNI VERSACE香水的气息混合着男人特有的体味。
特别是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就像泓高山上的湖水般澄澈,使云裳想起曾经刻骨铭心的段慕。可恨的是,现在的段慕早已经把云裳丢在九宵云外,对于云裳的约会,经常懒得回话,甚至忘记今天就是云裳的生日。
“好吧。”想到这里,云裳站起身来,满口答应。
立在舞厅楼底的出口,华昊微微招手,有铮亮的奔驰旋即驶将过来。
看着司机径直把车开往东部沿海的太平里,云裳知道那里香格里拉的西餐味道不错,特别是葱烤龙虾,蚝油牛肉等,看来华昊也经常光顾那里。
“借你的电话用下好吗?我的手机没有电了。”夜宵快要结束时,华昊满脸歉意的对云裳说。
云裳打开自己的坤包,把太空色的三星递了过去。华昊随手拨了个号码,却是无人接听。
“也许朋友已经睡觉了,还是明天联系他们好了。”重新还给云裳手机时,华昊好象自言自语的解释。
分别在凌晨四时三刻。冲澡完毕的云裳躺在柔软的床上毫无睡意,眼睛依然亮得如同角落里的黑猫。尽管云裳清楚华昊的身边肯定会有许多的女孩子,但是对他却有了某种莫名的好感。难道仅仅因为华昊许多地方像极以前的段慕?
有时云裳感觉自己就像只苹果,是那种快要熟透的苹果,她总是渴望能够有心爱的人来品尝她的味道,倘若无人,哪怕是只小小的虫子云裳也会甘心。
云裳不想孤独的落在地面的土壤里,静静地腐烂,静静地化为无有。
次日午后云裳醒来不久,竟然接到华昊的电话。云上终于明白:原来昨天晚上华昊根本没有打给朋友电话,却是把她的号码存在了他的手机上面了。
不管如何,他和她的认识就这样开始了。
(二)
华昊拥有自己的“花样年华”影楼。作为首席摄影师,时常需要奔波在附近城市的几个外景场地。
休闲时,华昊也会带她去广西路上的圣彼德教堂,学习着那里牧师为新人婚礼做证词的口吻:“你愿意娶云裳为你合法妻子吗?无论疾病或者衰老,都与她心心相印,生死与共?”
看着华昊故做庄严地说“我愿意”时,云裳哈哈大笑,几乎笑出眼泪,笑的直不起腰来。
狠狠咬着华昊的肩头,云裳说:“你这个爱情骗子,我怎么能够轻易上你的当?除非现在你有一千万!~”
华昊愁眉苦脸的说:“那么你还是以后嫁给银行的点钞机好了!~”
上网写字到凌晨,饿着肚子到厨房找东西吃,云裳却闻到砂锅里有阵阵的清香,回首问困乏得*在座椅上直打瞌睡的华昊:“你煮些什么?”
华昊拣起掉在地上的报纸,擦着眼睛,伸伸懒腰:“知道你会饿,所以煮了荷叶粥给你。”
粥是淡淡的绿色,甜糯清凉,沁人肺腑。看见被云裳吃得干干净净的细花瓷碗,华昊微笑:“你还是早点嫁给我,让我每天煮粥给你吧。”
“等到发生全球性饥荒大家都吃不上饭时,也许我会考虑你的良苦用心。”云裳边用纸巾擦着嘴边边作回答。
华昊终于不再继续提起谈婚论嫁,却开始不停地打点行李,仿佛就要远行。
云裳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明天你要去哪里?”
“G市加盟影楼连锁,需要我亲自过去段时间打理。以后不能够经常在你的身边,多多照顾自己。”华昊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你也保重!”不知道为什么,云裳特别的失落,突然有种要失去华昊的感觉。对于自己无休无止的拒绝,云裳知道华昊已经太累,或许在逃避着什么。
曾经那么没心没肺地挥霍爱情在段慕的身上,烟花坠落以后,在另类的表情下面心情同时也变得那么苍凉,不堪碰触的疼痛。
(三)
华昊已经离开两天,却直没有电话打来。
慢慢地学习着把华昊遗忘,可是却根本没有想到,遗忘的后面其实就是牢牢地记住。
一个人在黑暗里,呆呆地坐在电脑屏幕前,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任凭思维麻木直至停止。
现在的他是否还在饭局应酬?是否还在车河游离?抑或是在其他女人的怀抱。。。。。。控制着自己反复想要拨打电话的手指,云裳想着华昊的容颜,想着华昊的声音,感觉从来没有觉得像此刻这般思念过某个人。
随手关了电脑,学习着记忆里华昊的样子,云裳开始把洗的新鲜碧绿的荷叶放在砂锅的底部,待到淘净的米倒进以后,重新把另张荷叶盖于锅上。快要煮熟时,加入少许的冰糖,尝来却不是以前的味道。
有一种爱,就像凌晨的荷叶粥,你每天吃着,并不觉得它的重要,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是当你失去了的时候才会明白,没有它,感情竟然是那么的饥饿。
云裳明白,爱上华昊是因为他有着和段慕那样清澈无尘的眼神,但是在半年前,云裳终于发现段慕和另一个女人的暧昧;终于不相信爱情,就如同只随时竖着锋利之刺的刺猬,时刻保护着脆弱的自己。
知道自己是喜欢华昊的,但是决定不再爱他,胸口隐隐作疼的感觉,她并不想继续尝试。没有想到,深深的喜欢就是浅浅的爱。
窗外有菲菲的细雨落下来,拂去暑妈养我闷热,带来夜色的凉爽。利群购物中心闪烁的霓虹和扬起的喷泉向尚未散尽的游客展示着最后的妖娆。
“麻烦您给包装妥当。”从试衣间里出来的云裳对Rosa Minncci裙装专卖桂前的服务小姐说。
以前华昊多次笑谈,云裳做为牛仔的形象代言人最好,除了那条常穿的纯白色睡裙,再没有其他可以上街的裙子了。
想起当初自己没有丝毫犹豫地,把那件天蓝的裙子带回家,云裳感觉并不奇怪,能够把自己最美丽的时光,呈现给喜欢自己的男人面前,毕竟是件幸福的事情。
整个下午,云裳都在暗暗地猜想:倘若看见穿着裙子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她,那么G市华昊的嘴巴会不会因此变得合拢不上呢?自己从来没有动过针线,怕是不会缝补呢,万一以后说话漏风怎么办呢?想着想着,云少反而自己先笑了。
(四)
高速公路,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在飞驰的车速里,不断地迅速后退。
华灯初上的G市的夜色迷人,云裳却没有顾得欣赏,七拐八转,终于来到一所尚在装饰的红色房子前面。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依然在忙上忙下,短短的瞬间,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转过身来,果然是朝思慕想的华昊。
牵着华昊的手,有潮湿温润的唇印过来,云裳开始感觉心跳的特别厉害,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在灯光的照射下,云裳的乳房显得格外光洁丰满。就像洁白的雪原上绽开两朵灿烂鲜红的玫瑰:华昊深深地低下头来,舌尖轻轻地吻着,牙齿轻轻地咬着......
云裳的呼吸顿时变的急促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同时猛然把华昊抱的更紧;华昊的手在云裳的身上不停地游走,任凭她像条蹦到岸上的鱼儿般扭动着。
云裳终于看见自己的堕落,有眼泪慢慢流出来。华昊却是依然紧紧的拥抱着她,容不得做半点的挣扎。
在这场和华昊相持对峙的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云裳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不可收拾,她是那么贪婪华昊对她的爱情。
凌晨,云裳终于重新闻到荷叶粥的清香,也是爱情的清香。
2004-7-14 成于山东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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